摘星楼的雪停了,檐角的冰棱在日头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御膳房送来的食盒依旧准时,莲子羹里总卧着颗蜜饯,甜得发腻,却带着安神的药香。
司星云舒每次都吃得干净,夜里便睡得格外沉,连梦都少了许多——她不知道,那安神的药是谢执宴让人加的,他怕她夜里疼得睡不着,更怕她在梦里,也在喊别人的名字。
深夜的摘星楼静得能听见雪化的声响。
谢执宴推开她的房门时,银链拖地的轻响都没惊醒她。
他坐在床沿,借着月光看她的睡颜,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,想必白日里又偷偷哭过。
他的指尖悬在她手背的疤痕上,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,却比他心口的伤更刺眼。
定北侯府的信像根刺,扎得他日夜难安,可每次看到她这副模样,那点杀意便又软了下去。
“司星云舒,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?”他低声问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还是说,连你自己都信了那些谎话?”他起身走到观。
...
谢宁安的囚室比摘星楼更冷。
谢执宴提着灯走进来,铁链拖地的声响惊得谢宁安猛地抬头,脸上露出诡异的笑:“皇兄来看我了?是不是想通了,要跟我一起……”“你的蛊,下在她哪里?”谢执宴打断他,灯盏的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,“解蛊的法子,说出来。
”谢宁安的笑僵在脸上,随即又笑得更疯:“原来皇兄知道了?也是,她那么宝贝你,怎么舍得让你死?”他舔了舔干裂的唇,声音像毒蛇吐信,“那蛊叫‘同命’,我死,她死;她死,我却能活。
皇兄要是想救她,就得留着我这条命,日日看着她受蛊毒折磨——怎么样,这滋味不错吧?”谢执宴的手猛地攥紧,灯盏晃了晃,险些坠地。
他终于明白,司星云舒为什么从不辩解——她怕他一时冲动杀了谢宁安,怕两人同归于尽。
“解蛊的人。
”他声音冷得像冰,“在哪?”谢宁安笑得更得意:“南疆最南的万蛊谷,谷主是我生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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蛊毒解了的那天,南疆下了场春雨。
司星云舒醒来时,头痛得厉害,看着床边守着她的谢执宴,眼神里满是陌生:“你是谁?”谢执宴的心猛地一沉,却还是笑着回答:“我是谢执宴,你的……夫君。
”她皱了皱眉,摸着背后的牡丹刺青,总觉得这花纹很熟悉。
老妪说她只是忘了情爱,家国大义仍在,谢执宴便带着她回了京城。
摘星楼的铜铃重新挂上,风吹过时,响得清脆。
谢执宴每日都来,给她讲十年前的事:“你看这观星台,当年你总在这里替我推演战局,说我是天生的帝王。
”“这串平安绳,是你亲手编的,说能护我平安。
”司星云舒听得认真,却总觉得像在听别人的故事。
直到那日,她翻到案底的《观星秘卷》,看到卷末预言旁,用簪子刻的密密麻麻的“宴”字,头痛忽然炸开——祭天台上的背叛,送客亭的匕首,摘星楼的银链,还有他掌心的血……所有记忆汹涌而来。
她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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