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介: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陆云的手,稳得不像人类那把锉刀在他的控制下,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,进行着推、拉、转、切等一系列复杂至极的动作他的手腕每一次轻微的抖动,都恰好迎合了工件旋转的离心力他的身体随着机床的震动,在进行着极其细微的、韵律般的调整,仿佛他与这台老旧的机器融为了一体火星四溅细密的铁屑,如同银色的雪花,从内孔中不断飞出。...
“陆云,我们到此为止吧。
”冰冷的声音,比1988年北方的寒风还要刺骨。
陆云抬起头,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巧笑嫣然的未婚妻赵梅。
她化着精致的妆,穿着一件崭新的呢子大衣,与身后这个破败、布满铁锈的废弃车间格格不入。
“为什么?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
这是原主身体里残留的最后一点不甘。
“为什么?”赵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鄙夷地扫了他一眼,音量陡然拔高。
“陆云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?你被厂里‘优化’了,说白了就是下岗了!你现在连个铁饭碗都没有,拿什么给我未来?靠你这身打补丁的工装吗?”她身旁,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上前一步,动作熟稔地搂住她的腰,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,挑衅地看着陆云。
“小梅现在是我的女人。
我叫***,我爸是前进厂的车间主任,我马上就能顶替我爸的班转正。
你呢?”***上下打。
...
走出废弃的厂区,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,但陆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。
体质强化液带来的效果远超想象,他只穿着单薄的工装,却感觉浑身暖洋洋的,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。
街道上,经典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叮当作响地驶过,远处传来公共汽车独特的引擎轰鸣声,行人们穿着清一色的蓝、灰、绿三种颜色的棉服,行色匆匆。
这个鲜活而又质朴的时代,对他而言,不再是困境,而是舞台。
“咕噜噜……”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。
被赵梅拿走了所有钱,他现在身上只剩下原主忘在另一个口袋里的几毛钱,连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都吃不起。
当务之急,是解决吃饭问题。
陆云一边思索,一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路过一个巷子口时,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焦急的抱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“唉!邪了门了!这‘永久’的老链条到底是怎么回事?怎么调都卡齿,我都快把这飞轮给拆碎了!”。
...
红星军工厂。
一座建于六十年代的庞大工厂,灰色的墙体上,红色的标语依旧鲜明——“严谨求实,开拓创新”。
工厂门口,持枪的警卫站得笔直,气氛肃穆庄严。
在刘师傅的引荐下,陆云见到了他口中的那位“首席吹鼓手”——红星厂五十多岁的老技术员,王敬业。
王敬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脸上布满了严肃的皱纹,一看就是那种古板、正直且极为较真的老派技术人员。
他上下打量着陆云,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。
“我叔说你技术很好?”王敬业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,“你……太年轻了。
还是个下岗工人?”对于王敬业这一代人来说,“下岗”这两个字,几乎等同于“没本事”的代名词。
陆云没有在意他的态度,只是平静地问:“王师傅,我听说厂里的德国镗床出了问题?”“何止是问题,是天塌下来了!”一提到这个,王敬业的脸色就变。
...
三号车间灯火通明,气氛却比外面的寒冬还要凝重。
那台从西德远道而来的高精密镗床,如同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,静静地趴窝在车间中央。
就在陆云准备开口要工具时,车间大门被粗暴地推开,一阵夹杂着德语的咆哮声闯了进来。
“这是在胡闹!”一个金发碧眼、身材高大的白人专家,在翻译的陪同下,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。
他正是之前束手无策的德国专家,克劳斯。
克劳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机器前,穿着一身破旧工装的陆云,他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极致的轻蔑。
他指着陆云,用德语对身旁的秦冷月质问道:“秦厂长,这就是你们找到的‘解决方案’?一个连工作服都穿不齐的毛头小子?你们是想用他来羞辱我,还是羞辱德意志的精密工业?”翻译连忙将话转述了一遍,车间里本就紧张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。
王敬业和一众技术员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。
克劳斯根本不给秦冷月回答。
...
车间内雷鸣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,喜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冻结。
那名保卫科警卫的话,像一盆冰水,从每个人的头顶浇下,让人从头凉到脚。
德国大使馆?盗窃核心技术?查封机器?还要抓人?这一个个词语,每一个都重若千钧,砸得人头晕目眩。
在八十年代,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罪名,尤其是在红星军工厂这种高度敏感的单位,牵扯到“外事”和“技术盗窃”,足以毁掉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政治前途,甚至是一辈子。
王敬业刚刚才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,瞬间变得煞白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其他的技术员们更是面如土色,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,看向陆云的表情,从刚才的崇拜和敬畏,重新变回了惊恐和复杂。
他们怕被牵连。
人群中,只有两个人保持着镇定。
一个是秦冷月。
她那张冰封的脸上,没有任何惊慌失措,反而是在听到“德国大使馆”这。
...